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卫冀方眼神变了变,只说:“姑娘可知,镇国大将军并未身死。”
尹婵心口震颤,倏然看向他:“什么?!”
微暗的闺房,她睁大眼睛,脸上一片惊愕,甚至要握不住匕首,如闻雷击般怔立原地。
“你说我爹爹——”
尹婵不敢相信,话脱口而出又哽在喉间,双腿发软险些站不稳脚。
“砰”的一声匕首掉落在地,压在那密诏上。
她已顾不得捡了。
脑中回荡卫冀方的话,看他似无作假的神情,心如鼓动。
唇瓣不由细颤,双手不安地绞着,急急追问:“到底怎么回事,我爹他在哪,你、你来原州究竟要做什么?”
卫冀方眼看时辰将至,卫五已在城外接应,不能再延误。
以免夜长梦多,更怕招来这宅邸守卫,短短措辞后,他飞快说道:“大将军阵亡一事另有隐情,恕在下不便多言,其中内情待姑娘进宫后,自会知晓。”
“进宫?”
卫冀方颔首:“陛下自得知原委,便派我等前来迎回姑娘,只愿姑娘随我立即回京,陛下方可安心。”
尹婵被他说得既震惊又懵疑,脑子混混沌沌。
“我爹他……还好吗?”她迫不及待想相信卫冀方的话,尽管可能是诱骗,也双眼发热,喃喃着问出口。
卫冀方顿了一下,没有回答。
事关镇国大将军要事,他只知其一不知其二,身为暗卫,遵皇命才是本分。
他弯腰,拾起密诏与匕首,将明黄的密诏递到尹婵面前:“姑娘请看。”
这就是凭证……
会是她爹爹活着的证据吗?
尹婵长睫不停颤抖,手捧着密诏不敢看,呼吸放的极轻极轻,直到艰难地吁出一口气,才慢慢展开。
御笔亲书,其上写道,镇国大将军疑案有冤,将军孤身入敌营,其衷心可鉴。但因兹事体大,系将军生死存亡,不可走漏风声,打草惊蛇,故冤案尚不可翻。现有尹家女流落在外,为解将军后顾之忧,御令你等北至白延山,南到古赢海,不论千里,务必寻到尹家女,迎回皇都,朕心甚慰。
印泥盖着玉玺印,是实实在在的天子密诏。
尹婵手捧起明黄布,低垂了纤细的脖颈,默然一阵后,霎时泣不成声。
从卫冀方的视线看去,但见她清瘦的身影伫立在黑茫茫的夜,如雪莹白的脖子垂丧佝着,极似被寒风吹断根茎的花枝,摇摇欲坠,了无生机。
他听见一道道压抑的哭泣,泪颗颗坠落,湿了密诏。
而眼前的女子似乎是喜极而泣,连忙抹去泪。
将密诏放到旁边桌案,哭得深红的眼睛乌溜溜对准他,似乎怕惊扰了什么,低声轻问:“你要带我回京?”
卫冀方重重点头,并郑重道:“马车已备,即刻启程。”
尹婵纵有慌色,也慢慢冷静了。
她必须进宫弄清父亲的生死大事,但谢厌,事情太过突然,至少、至少要和他当面告辞了再走。
“我跟你回去。”一惊一喜,尹婵紧张得脸上发白,坠在睫梢的一颗泪轻眨着掉落,迟疑道,“能否等等,我不能就这么离开。”
卫冀方神情敛住,似有不悦:“宫中恐生变故,原州也不太平,我等滞留原州数日,姑娘眼下非走不可。”
尹婵明白原州不太平,否则谢厌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交代。
但听卫冀方所言,他应该不知道大皇子也身居于此。
而后,卫冀方连连催促,尹婵神思愈发凌乱。
她望向门扉后黑黢黢的院子,寅时就要过去,离谢厌说的太阳挂上海棠梢,没有几个时辰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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