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被扼住呼吸的人并未坐以待毙,在第一时间便一把掐上了自己脖颈上的那双手,用把对方每一根手指都掰折的力度,将疯狂宣泄情绪的人从自己身上强行拆下来,狠狠摔到地上。
可那东西全然没有放过她的意思,用指甲在她身上犁出长长的血痕,又阴魂不散地抱着她的小腿不让她离去。甩也甩不掉,杀也杀不死。
……就是这么个难以理喻的精神病、这个由她创造出的疯子,即将在超现实的意外中,将她为之奋斗多年才得到的一切彻底摧毁。
她的隐忍、她的拼搏、她的计谋、她的智慧……她曾引以为傲的一切的一切,全都抵不过对方是个不死的超现实生物的现实。
曲江竭尽全力维持的理智,终于在这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下,轰然崩塌了。
她已经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,一个或许很快就会毫无意义地死掉从而变得更加荒唐的笑话!到底为什么还要在这里跟这个疯子谈感情!
“你又凭什么鄙视我的所作所为,凭什么嫌我自私、嫌我不纯粹、嫌我有所改变!我只是想活下去!”
“我自私自利,因为谁也不可靠,只能靠自己,所以我为自己争夺来了权力、财富、名誉……我拼尽全力才得到如今的一切,不想就这么草率的死去,我有错吗?!”
她风度全失,嘶声咆哮着,恨得几乎只剩下本能,恨不得像对方一样用指甲去抓,牙齿去咬。时间好像又回到了她12岁那年,她与她的幻想朋友如野兽般在雪地上厮打,愤怒充斥着身体,肾上腺素飙升,催生出澎湃的原始本能。
时过境迁,历史重现,他们似乎都改变了,又似乎都没有变。
曲江咬牙切齿地怒道,毫不顾忌低吼撞入对方满眼的泪水:
“你不是人,可以不遵守人的规则,可以出世、可以孤高、可以尽情成为自己想要成为的样子!你不用入这坛染缸,不用考虑自己的未来、家族的未来,不用思考社会的潜规则,不用顾虑法律的限制,就连杀人都能被魔幻化成一种游戏,而没有人会责怪你——因为你不是人啊,不是吗?你是个怪物啊。”
她吼着吼着,忽然怒极反笑起来:“这不是很合理吗,你是非人的怪物,没有人会要求你为自己的行为负责,同时也没有人会拿你当人看待。世事岂能两全,既然必然是一把刀,又何必做一把贪心的刀,伤人伤己。”
“我……不,咳、咕……”狄牧艰难地试图反驳,可曲江的刀割断了他的脖子,捅穿了他的肺部,膝盖狠狠抵在他的小腹上,将他的五脏六腑都挤压得像是要从任何可以通行的缺口中涌出来。他张口没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,先喷了曲江一脸的血,鲜血溅进曲江嘴里,她也克制不住地本能干呕起来。
于是两人呕成了一团,狄牧在呕血,曲江在呕胃酸。
一片狼藉中,狄牧率先凭借超凡的自愈力修复好了他断裂的声带,他挣扎着想把压在自己身上的人推开:“咳……那不是我的选择……咳咳……我从来、咳,从来不想做刀,为什么要逼我成为一件没有思想的工具!”
“谁管你!”
曲江一刀割断了他刚刚长好的声带。
“你让我怎么平等地看你、如何纯粹地爱你。如果我不是这样自私、如果我有更多无用累赘的感情,像你那样奢侈地沉浸其中,早就受此拖累,死在无人在意的角落了!”
“你根本不可能在今日见到我!”
“狄牧,你不懂吗?你是真的不懂还是不愿承认——你是我唯一的、最好的朋友,我真的很爱你,但我在羡慕你,也忍不住嫉妒你!”
话音落地,他们突然在无限的歇斯底里中同时安静了下来,就像闯入一片狂暴飓风中唯一宁静的风眼。在沉默的对视中,那两个互相折磨的人忽而意识到,也许他们都不懂如何做一个合格的好朋友,如何向自己的朋友表达爱,而非恨。
于是短短数分钟后,他们又恨对方恨得撕心裂肺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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