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铜漏滴到卯时三刻,苏婉攥着牙雕名帖的手指微微发白。
阁楼外传来巡夜婆子窸窣的脚步声,她将沾着泥印的帕子塞进袖袋,裙裾扫过蛛网密布的博古架时,特意碰落了半截残烛。
"姑娘可算回来了!"贴身丫鬟捧着铜盆迎上来,眼圈泛着青黑,"今早采买的婆子说,满京城都在传......"话音未落,外院突然炸开瓷器碎裂声。
苏婉隔着菱花窗望去,正见林恒的暗卫统领将个灰衣人踹跪在青石板上,那人怀里叠出的《京华轶闻录》哗啦啦翻到"王府贵妾私通外男"的篇章。
雨后的梧桐叶滴着水,在苏婉月白裙摆洇开墨痕。
她弯腰拾起话本,指尖抚过插图里女子眉间红痣——与茶楼惊鸿一瞥的面纱人分毫不差。"去请二门当值的马娘子。"她将话本扔进火盆,看火星舔舐贤妃陪葬时才有的金线装帧,"就说我新得了盒螺子黛,请她鉴赏前朝画眉技法。"
**相府西偏院**
"她苏婉算什么东西!"二小姐绞断第七根绣线,染着凤仙花汁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,"当年在藏书阁偷吃供果被父亲责罚,如今倒攀着王府作威作福。"贴身嬷嬷忙递上冰镇酸梅汤,檐角铜铃忽被疾风吹得乱响。
"小姐莫急,老奴今早见八卦馆的车马往城南去了。"嬷嬷压低声音,"那些说书人最会编排,什么庶女爬床克死生母,保管教她在贵眷圈里抬不起头......"话音未落,窗外闪过道黛色衣角。
二小姐抓起茶盏掷向回廊:"滚出来!"
小丫鬟战战兢兢捧着一叠洒金笺:"门房刚收到的匿名信,说大小姐在找三年前浣衣房的名册......"二小姐冷笑撕碎信纸,却见碎片上的字迹竟与父亲奏折上的朱批如出一辙。
**朱雀大街八卦馆**
"各位看官且听这双凤夺珠的典故!"说书人将醒木拍得震天响,二楼雅间隐隐传来算珠碰撞声。
八卦馆老板数着银票,忽觉脖颈微凉——支嵌着东珠的簪子正抵在他喉间。
"半年前典当行失窃的翡翠屏风,原来藏在贵馆地窖。"蒙面女子声音带笑,腕间飘出的沉水香让老板瞳孔骤缩。
这是只有宫中贵人才用得起的熏香!
他腿一软跌坐在账本堆里,眼睁睁看着对方袖中滑出盖着大理寺官印的文书。
**王府撷芳阁**
烛火噼啪爆开灯花时,苏婉正在描摹玉牌背面凤纹。
侍卫呈上的密信里裹着片带药香的桑皮纸——正是八卦馆账簿用纸。"果然与礼部贡船有关。"她将桑叶笺靠近烛火,隐现的江南织造局暗纹与林恒玉哨纹路重叠成诡谲的图腾。
窗外忽有夜枭啼叫,苏婉抚过妆奁底层暗格。
本该躺着的翡翠耳珰不翼而飞,取而代之的是半枚沾着铁锈味的云雷纹靴钉。
铜镜映出她唇角冷笑,恍惚又见林恒倚门把玩耳珰的模样,而他腰间玉牌在月光下泛着血色暗纹。
(本章完)烛火在苏婉眼睫下投出细密的阴影,铜镜里映着林恒玄色衣摆上暗绣的蟒纹。
他指尖还带着夜露的寒气,却在触到她手腕时化作温热的力道:"朱雀大街的流民安置案,我替你压下了。"
苏婉腕骨轻轻一颤,袖中藏着的舆图卷轴碰到妆奁暗格,发出细微的咔嗒声。
这声音让她想起三日前大理寺狱里,那个被拔了舌头的说书人喉间发出的气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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